“海岛繁殖海鸟监测员”被誉为“最有诗意”的临时工岗位。从2017年开始，在象山韭山列岛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每逢4月到8月的燕鸥繁殖季，都会招募来自全国各地的志愿者，分两批上岛轮值驻扎，每天看海、听涛、观鸟……守护有着“神话之鸟”之称的中华凤头燕鸥。

今年，来自广西的刘嘉欣和来自广东的邢泓静，从近3000名“申请者”中“脱颖而出”，成为2024年中华凤头燕鸥人工招引和恢复监测项目首批驻扎韭山列岛的监测志愿者。4月18日，她们为期两个月的驻岛护鸟工作正式拉开帷幕。

驻岛首日，刘嘉欣和邢泓静都经历了什么？跟着两位志愿者上岛去体验一下吧……

“诗意”：“神鸟”到访 邂逅“蓝调”

上午10点30分左右，刘嘉欣和邢泓静跟着保护区工作人员及项目专家团队、栖息地整理短期志愿者等一行，抵达铁墩岛。

这座岛屿由三个无人岛礁组成，形如鹈鹕。其中最大的为中铁墩屿，就是全球最大、最重要的中华凤头燕鸥繁殖地。2013年至今，这里已成功孵化繁殖出百余只中华凤头燕鸥雏鸟，占世界各繁殖地总量的80%以上。

今年监测的时间相较往年略早，刘嘉欣和邢泓静已经做好了“上岛不见鸟”的准备，没想到，完成繁殖场整理后，刚试播燕鸥繁殖期求偶的叫声，就吸引燕鸥成群结对环岛绕飞。当天下午，保护区工作人员还抓拍到2只中华凤头燕鸥飞翔的“倩影”，让人倍感振奋。

到了傍晚，与“蓝调”时刻的绝美邂逅，更是惊艳所有人。落日余晖散去，大海、岛礁，都被染成一片静谧的蓝。营地里，一盏橘色的小灯摇曳，与天色海景交融渲染……这一刻，仿佛呼吸都是罪过，耳畔只余惊涛拍岸、百鸟争鸣！

“太美了！在都市绝难享受到的自然之美。”邢泓静喃喃道，从小喜爱自然的她，有着多年观鸟和监测经验，这次能够成功应聘监测员很是兴奋。“面向大海，与鸟为伴、与自然为伴，‘最为诗意’的工作实至名归。”她说。

林学专业出身的刘嘉欣也止不住赞叹连连，连续的“惊喜”让她对未来两个月的驻岛信心满满：“希望在大家的共同守护下，今年有更多的中华凤头燕鸥到岛上繁殖，再创新高。”

这时，监控室里传来“有燕鸥落脚”的欢呼，只见监控大屏上，三五只大凤头燕鸥趁着夜色落在繁殖场上，其中一只还跳起了求偶舞……

“湿意”：被褥半干 虫鼠共眠

有惊喜，也有惊吓！距离上一次监测志愿者驻岛，已经一年有余，无人环境里，大自然的各类生物就是“岛主”。因此，繁殖场和生活营地里，多有蛇虫老鼠出没。

“岛上整体设施已经出乎意料地好了，我们有信心克服各类困难，圆满完成各项工作。”刘嘉欣介绍，一上岛，她和邢泓静在协助完成繁殖场整理的同时，对宿舍板房也进行了密闭灭蚊。只是，就算穿着厚实的长袖长裤依旧挨叮，岛上蚊虫体型小又“凶猛”、“毒性”强，一旦“中标”，皮肤连片起红疙瘩。

还有跳蚤、臭虫等，这次上岛的一名栖息地整理短期志愿者，在宿舍区住一宿，脖子被叮，连片疙瘩一直蔓延到脸颊，过敏红肿，很是渗人……“之前床褥里有蜈蚣，还好发现得及时。”

老鼠则会对燕鸥鸟蛋和雏鸟造成威胁。驻岛当天，大家在繁殖场和营地周边，陆续投放30个诱捕鼠笼，以及一些灭鼠毒饵盒，先后诱捕到近20只老鼠，并进行无害化处理。后续，岛上的防（捕）蛇工作也将加紧跟进。

海岛环境格外潮湿。刚从行李箱拿出的被褥，还未铺上就已微湿，盖上一宿，被面一摸一手露水。“听前辈们‘科普’，后续岛上会更潮更湿，还会越来越闷热，我们已做好被褥发霉的准备了。”邢泓静笑着说，现在天气预报最高气温20多度，原以为夹克就能搞定，一夜住下来，果断加了羽绒背心，要不然湿寒浸骨受不住。

“时移”：人生无涯 心安归处

虽然监测志愿者的工作及环境，听上去很诗意，但真正驻岛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发现无论是岛上的生活还是工作都不简单。

这次驻岛，志愿者入住的是升级改造后的板房，配有电冰箱、冰柜和小电扇……电力依靠太阳能发电，食物和水由保护区负责定期配送，但得靠自己肩扛背驮“蚂蚁搬家”。

驻岛志愿者的工作内容中包括繁殖海鸟数量统计、燕鸥环志统计、岛屿候鸟监测，以及部分文字记录和设施设备维护等，涵盖燕鸥群“到达—求偶—产卵—孵蛋—育雏—离岛”的全过程监测。

“很多人以为，监测只要看看监控、点点数就行，其实不然。”浙江博物院馆员王思宇介绍，这两年，每年有超5000只大凤头燕鸥落于繁殖场，找出其中几只或几十只“中华”，并一一“对标”记录每个个体，不是个小工程。

志愿者还得会使用单望远镜、长焦相机和通过监控摄像头，实时观察和拍摄凤头燕鸥的繁殖情况，同时重点记录中华凤头燕鸥巢的位置，包括但不限于产卵时间、孵化行为及时长，以及天敌的干扰情况……且对所有的细节都要整理撰写日志上报。

“驻岛监测每天生活区和观测屋‘两点一线’，起床第一件事就得先去看前一天的视频监控回放，结合其他监测手段，详细撰写日志。”王思宇说，“最高峰时，要从早上五六点忙到晚上九十点。”届时，无论是岛礁美景，还是蓝调时刻、银河星轨……通通无暇顾及。

更勿论生活上的处处“掣肘”。岛上目前无WIFI，“4G”信号还时有时无。像邢泓静的手机，自上岛后，连电话都很难拨打出去。而且海上气候多变，物资配送难固定，水和食物得精打细算。

刘嘉欣和邢泓静倒是“淡定”，她们的“厨艺”不错，驻岛首日的晚餐：番茄炒蛋，红烧茄子、豆角，还有炖鸡腿……“第一顿奢侈一把，先吃不容易存放的蔬果肉类。”两人还连夜在营区整出了几垄菜地，种上生菜、番茄、角瓜等，主打一个有备无患。

此心安处是吾乡！无论是中华凤头燕鸥，还是刘嘉欣、邢泓静，韭山列岛，既是他们当下的归处，更是未来生活的起点……（记者 郑丹凤 通讯员 丁鹏）